第135章

  监护人一向喜欢那种宽敞明亮的大平层，索菲亚刚一进来就看到了落地玻璃外纽约车水马龙的繁忙景象，而室内的一切摆设都和索菲亚离开前没有太大区别。
  熟门熟路的回到房间在衣柜里找到自己的睡衣，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全都塞进洗衣机里，坐在那张足够宽敞柔软的床榻上，看着眼前几乎没有变动的房间，索菲亚恍惚了片刻，以为自己从未离开过。
  钻进被子里索菲亚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很快得出了结论。
  果然离开了那个由超级英雄组成的世界，手机几乎成了板砖，不过这不算什么问题不是吗？
  等到索菲亚听到再次开门的声音困顿的睁开了眼睛，门外来自另一个人的动作存在感格外强，那声音持续了一会儿突然便安静了下来，随后便是门把手被轻轻压下的声音。
  “有什么想吃的吗？要去店里吃吗？”
  伊芙琳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索菲亚向房门看去只能看到那个还披着风衣的身影。
  “不知道。”索菲亚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有能够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才能展示出那些不经意间时间的流逝。
  那晚索菲亚跟着监护人去吃了几年前就去过的那家日料店，主菜是寿喜烧，除此以外足够多汁的炸猪排搭配足够浓稠的淋在米饭上的咖喱汤汁足够让任何一个人吃迷糊，索菲亚自然不例外。
  伊芙琳在寿喜烧的基础上还叫了碗拉面，吃光了拉面后也要了一份和索菲亚一样的咖喱饭。
  两个人都低着头一心干饭，直到那些盘子都彻底清空到了喝饮料消化食物的环节，伊芙琳才开始了久别重逢后的第一个话题。
  “蝙蝠侠帅吗？”
  “帅。”索菲亚一味的点头在颜值上对百特曼进行了肯定“人也很靠谱，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有他在都没问题。”
  “其他人呢？你交朋友了吗？”伊芙琳拿手支起脑袋侧着脸看着索菲亚有些圆润的脸颊“还是说你到了哥谭还是独行侠？”
  “我以为你都通过系统看到了。”索菲亚还在用吸管吸汽水但还是回答了那个问题“斯蒂芬妮是我的超级好朋友，她是个活泼勇敢的姑娘，有点像小金毛，我们现在住在一起。还有卡珊德拉，她来家里晚一点，比我还能打好多，但脾气很好几乎不生气。”
  “我想听你自己讲嘛。”伊芙琳轻笑然后随着索菲亚的话点了点头“我知道，她们是搅局者和黑蝙蝠，有本蝙蝠女孩的刊物就和她俩有关。”
  索菲亚比划着把熟悉的那些朋友都介绍了一遍，有已经成为成熟大人的迪克，变身黑老大见谁打谁如今有成为猎魔人希望的杰森，还有那个目前还没能长成壮汉格外敏捷的达米安……
  伊芙琳那双蓝眼睛里满是认真，比起听索菲亚聊天更像是在听什么价值几亿的大项目，还在说话的间隙添了几道点心吃。
  “那你的男朋友呢？”监护人的嘴角扬了起来追问道。
  “他……很好，我很喜欢他。”索菲亚掏出手机开始给监护人看那些相册里的画面，说到兴起时女孩抬眼却发现监护人一直带着笑意看着索菲亚的侧脸。
  索菲亚记不清楚第一晚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第二天睁眼换好了衣服就看到了坐在客厅上那个格外庞大的身影。
  银色的半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丸子头，那张成熟了许多的脸上在看到索菲亚的瞬间便扬起了笑容。
  “伊芙琳有些忙，我正好有空。”
  爱德华的脸比起几年前略显稚气的青年更像是一个成熟的白人男性，但那张看起来凶巴巴的脸上一旦带着笑容，那常年在战斗中历练出的杀气都被收敛了起来，看起来反而有些傻气。
  索菲亚和爱德华有搭没搭的聊了很多，沿着曼哈顿街区的路边一路city walk，手上就没空过，要不然是挤满了奶油的可丽饼，就是糖分十足的奶茶，一直到天色渐暗路灯陆续亮了起来，男人招呼索菲亚去了一家中餐馆。
  点好的菜摆满了餐桌，但对于两个饥肠辘辘的猎魔人来讲完全算不上负担，那一电饭锅的米饭还未坚持到这顿饭的一半就已经见底，只能是爱德华尴尬的向店主又加了一锅饭。
  等到了午夜爱德华将索菲亚送回了监护人的公寓，灯光下猎魔人似乎还能透出当年那个愣头青的影子来，而索菲亚似乎还是那个出卖组织想要跑路的二五仔小猫头鹰。
  男人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那些话都咽了下去，揉了揉索菲亚蓬松的脑袋。
  “好久不见索菲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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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芙琳回来的格外晚，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索菲亚时女人愣神了片刻，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不去睡觉吗？”
  “我在想一些事。”索菲亚捧着水杯喝水，冰块和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切好像变了好多。”
  “总是这样的。在学校的时候哪怕还有几天不在，就好像错过了一辈子一样，但坐在座位上我却从没感觉这些时间过去的有多快。”伊芙琳按下咖啡机的按钮听着机器运转的响声“在中国这叫什么？物是人非。”
  又是莫名其妙出现的沉默，索菲亚盯着女人的背影，那种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再次像个罩子一样将索菲亚锁了进去，从自己被迫离开过了多久？五年，这些时间足够二十五岁的伊芙琳步入三十岁的大门，也足够十九岁的爱德华完全变成成熟的大人，大家都在向前走，只有索菲亚被困在了原地，在一片大雾里迷路。
  “你很喜欢哥谭吗？”监护人打破了沉默。
  “还好。”　索菲亚快速的回答“因为有很多熟悉的人在。”
  “那这里呢？”
  “这里当然很好，有你，有爱德华，还有很多人。”索菲亚这么回答，但依旧有种怪异的感觉，自己已经如愿回家，但那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却始终让人不舒服。
  “我有没有讲过大家是怎么成为猎魔人的？”女人端起咖啡叹了口气继续道“爱德华因为火灾成了猎魔人，从此以后他成了外人眼里的怪胎，但直到十七岁他才真正成为了猎魔人，因为他和正常世界唯一的羁绊断掉了。”
  “他的养父是他所在孤儿院的神父，那是个名声在外的老好人，但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那是个真正的衣冠禽兽。他挑选那些容易犯错的孩子，通过循序渐进的惩罚方式选出他的猎物，然后占有侵犯他们，直到那些孩子长大失去了价值，再去选择下一个孩子。”
  “爱德华是个成绩优异的乖小孩，他眼里的养父总是一团和气，然后有一天那个老头死了，爱德华从而知道了一切，从此那根线断了。”
  “而我，也不是主动选择了这条路。”
  “孤儿院只能养我们到十五岁，我小的时候总是生活在可能被神父侵犯的恐惧中，也因此错失很多被领养的机会，直到我长大彻底失去作为孩子的优势，只能被迫成为大人进入社会。”
  “我知道我需要上学，只有知识才能改变我的命运，于是我用尽了一切办法但开学前的一周，我的学费还是差五百块。”
  “那时有个吸血鬼猎人找上了我，他需要一个引出猎物的诱饵，只要我答应下来，他愿意给我五百块，只需要半天，我答应了。”
  “然后我被吸血鬼差点吸干了身上所有的血时，那个家伙才不紧不慢的出现爆掉了那只吸血鬼的脑袋，那时起我意识到一件事，原来我的命只值五百块。”
  “然后我就成了猎魔人。”
  室内的氛围安静到继续窒息的地步，但伊芙琳没有任何挖开伤口的悲伤和痛苦，冷静到像是在讲其他人的故事。
  “我们只是暂时聚在一起，但并不代表要永远在一起，索菲亚我能感受到，在这里的每一天，你并不快乐，因为我们这些大人都是这样的，自己痛苦的同时把那些痛苦带给了你们这些孩子，但这是不对的。”
  “你不讨厌这里，但也仅此而已，你没有必要仅仅为了某个人强迫自己留在一个地方，那对你不公平。”
  “……可我不想和你分开。”索菲亚听到了哽咽声，直到伊芙琳上前将自己抱在了怀里才意识到原来在哭鼻子的人是自己。
  “我们从来没有分开不是吗？”监护人擦去少女迟到了太久的眼泪，那双蓝色的眼睛如同大海一般平静但充满了力量“我很高兴，我亲眼看到你走出来了，虽然这个过程总是痛苦的，但长大就是这样的，不管是我还是爱德华，我们都是忍着疼痛被迫长大。”
  索菲亚囫囵的点头，泪水却还是如同泄洪一样从眼眶涌出打湿了伊芙琳身上那件足够柔软但也足够昂贵的衬衫，女人的手轻轻拍着索菲亚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
  或许索菲亚早就做好了选择，但至少初出茅庐的猎魔人明白，无论自己身处何地，都不是孤身一人。
  但至少在再次离别前的夜晚，索菲亚决定放下所有的坚强和勇敢，缩在监护人的床铺上做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猫头鹰，在被监护人的体温一点点暖热的带着雪松味道的被子里缓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