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图乔大声道:“神父记着他脖子上深深的掐痕。”
“别把你的所作所为扣到我头上。”维尔福敏锐反驳,“你恨他。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贝尔图乔冷哼了声:“我是恨他,但我把他抚养长大。先生们,看看这个白皙健壮的孩子吧!我若恨他,何必将他养得这么好?有几个人待仇人之子好过贝尼代托。”
衣服能临时抱佛脚,状态却完全不能。
贝尼代托养得肉眼可见的好,人们不由自主地偏向贝尔图乔。
“我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那天也请了医生,记录都一直存着。”贝尔图乔大仇得报道:“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
法官看着维尔福,无法作出有利他的判决。
唐格拉尔夫人在被告席上昏了过去,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羞愤过头。
圣。梅朗侯爵如愿以偿。
维尔福浑浑噩噩地出了法院,转眼落入科朗坦之手。
“您有麻烦了。”科朗坦擒住了,“我也是等法院你离婚才动手。”他冲走出法院的圣。梅朗侯爵夫妇点了下头,后者直至离开都未再看他们恨之入骨的前女婿。
“我是瓦伦蒂娜的父亲。”维尔福冲圣。梅朗侯爵夫妇喊道,“瓦伦蒂娜需要父亲。”
唐格拉尔夫人用披肩挡住自己的脸,浑浑噩噩地走出法院,差一点跌坐在地。
“妈妈。”贝尼代托上前拉住了她,被她狠狠甩开。
“你怎么不去死。”唐格拉尔夫人吼道,“你该去死。”
贝尼代托注视着母亲离开,没有流泪,默默回到养叔身边。
贝尔图乔等他许久。看着这个仇人之子,他喉咙发紧,过了会儿才缓缓道,“我会送你回教养院。”
贝尼代托没有理他,沉默着回去,沉默着躺下。
…………
维尔福被科朗坦带走的那天,神父就为即将登门的爱德蒙备好美酒。
四个仇人。
卡德鲁斯获刑二十年。
费尔南死于阿里总督的清理门户。
维尔福和唐格拉尔被科朗坦捉去调查国库失窃案,运气好能留一条命,在监狱里慢慢疯掉。运气不好会上断头台,或是在监狱里慢慢疯掉。
“好久没看到您了。”捧着花的法里内利很意外道:“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对。”基督山伯爵居然冲他微微一笑,“我不介意多个客人。”
“说得您像这里的主人。”法里内利冷哼了声。
基督山伯爵……不,应该说是爱德蒙。唐泰斯翻了个白眼。
【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主人。】爱德蒙看法里内利那是很不顺眼。
更心酸的是,伽弗洛什在基督山伯爵前客客气气,和法里内利处成哥们。
柯赛特也很喜欢他。
法里内利每次都带甜点过来,被珍妮警告后,他会带些玩偶,绘本,把孩子哄得五迷三道。
“我准备好做伽弗洛什和柯赛特的父亲。”法里内利对神父说,“我保证对他们视如己出。”反正他也无法生育,和珍妮一起养大两人,也能体会人伦之乐。
神父感到一丝无语:“伽弗洛什不是珍妮的儿子。”他还看了眼柯赛特,五味杂陈,“珍妮更像他们的父亲。”
至少在路易。汤徳斯死亡后,两个孩子……包括阿贝拉、芳汀的未来都是珍妮操持。她很早为阿贝拉、芳汀购买年金,并往里头不断加钱。伽弗洛什和柯赛特十六岁后,珍妮也会为其配置同等年金,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好吧!”法里内利缩了缩头。他习惯在珍妮前感到无力。
好在此时,敲门声让法里内利不必与他不太喜欢的基督山伯爵共处一室:“我去开门。”他开心道,“我订了蛋糕,庆祝伽弗洛什和柯赛特即将上学。”
他微笑着离开客厅,不知自己打开了扇死亡之门。
“砰!”门口的枪声令柯赛特尖叫起来。
基督山伯爵摸出了枪,对神父道,“去后院,锁上门。”出客厅后,他声嘶力竭地提醒楼上的芳汀等人,“锁好门,朝窗外呼救。”
基督山伯爵用一面镜子查看走廊的情况。
法里内利朝地倒下,门口站着个满眼仇恨的小鬼——
贝尼代托。
第182章 第 182 章 我是水手爱……
珍妮为很多人的死伤感过, 但在十九世纪,没人比法里内利的死更令她崩溃。
他的人生不该到此为此。不该被个拿枪的愚蠢小孩画上句号。
警察拿下不断打孔子弹的贝尼代托时,法里内利已经冷得像颗冰块。
他送的乐谱还在保险箱的最里层, 蛋糕也未端上餐桌。
珍妮按照警察的要求浑浑噩噩地下来回话,脑子里千只蜜蜂不断飞舞,视线无焦,没瞎但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终于有个管事的警察过来问道:“死者是谁?”
“意大利剧院的小维鲁蒂先生, 他来找博林小姐。”调查的警察看了眼失魂落魄的珍妮,“他与贝尼代托无冤无仇,纯……”
警长制止了手下的话:“等您好了再来警局。”
“不必了。”基督山伯爵挡住了珍妮, “贝尼代托是我管家的养侄, 他是为杀我而来。小维鲁蒂……”他喉咙一哽, 铺天盖地的愧疚感淹没了他,“他受无妄之灾。”
“我明白了。”死的是巴黎的红人,但案子没有太多疑点, 唯一麻烦的是犯罪者的年纪与身份敏感、受害者又涉及巴黎的权贵阶层。相较之下,珍妮显得无足轻重,警长留下,“节哀顺变!”就没在理她。
伯爵担心珍妮的状态,但是为了法里内利的公道, 他只能跟着警长离开。
人都走后, 珍妮起身,颤颤巍巍地上楼:“我去睡会儿。”她坚持道,“醒来就好。这一切都是梦。”
阿贝拉想说些什么, 但被神父抬手拦住。
“让她歇歇。”神父的担忧不比其他人少,“我去处理小维鲁蒂先生的事。”和爱德蒙般,他也被愧疚感所包裹。
…………
珍妮不知如何面对法里内利的同事。她逃避了法里内利的追悼会, 但没法逃避送法里内利的遗体回国。
法里内利是孤儿,老家只有养父,一个被遗忘的阉伶等他。
维鲁蒂先生年轻时和法里内利一样美丽,老了因为荷尔蒙失调变得慈祥起来。
养子的死让维鲁蒂先生一夜老了十岁不止。
珍妮无颜面对他,但维鲁蒂先生主动拥抱了她,安慰道:“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他转交了法里内利托他保管的丝绒盒子,以及对方寄给他的信。“他想请你来意大利,在他长大的地方向你求婚。”
珍妮在维鲁蒂先生招待吊唁者时翻看着信。
法里内利很爱养父,常与对方提起珍妮。
【我在平民剧院表演时遇到个无名之辈,她想认识我,以我为灵感写了部短篇小说。】
【她真迟钝,一直叫我尼尔小姐,还来意大利剧院看我的戏。】
【她给《魅力巴黎》投稿了,写的是小姐们看的爱情小说,但我喜欢。】
【我送了她红宝石项链,她拒收了,但她收了基督山伯爵的翡翠首饰。】
【我好像有点喜欢她了,但她跟基督山伯爵走得很近,那是个有钱英俊的外国贵族。我见过这种花花公子,他一定在玩弄博林小姐。我不一样,我喜欢她,我想跟她谈场恋爱。】
【博林小姐的短篇要改成舞台剧了,我把单行本寄给您,回来时演给您看。对了,博林小姐来看彩排,我给她谈琴,她很喜欢。】
【您那只红宝石戒指在哪儿?我两感情升温,她的家人已经接受我了,我想在老家向博林小姐求婚,祝我成功。】
…………
记录戛然而止,以法里内利的死亡画上句号。
珍妮看完心头发堵,说不出是什么感情,但已流不出任何泪水。
法里内利下葬后,珍妮对维鲁蒂先生说:“请让我照顾您。”
“不必了。”维鲁蒂先生摇了摇头,“我的积蓄和法里内利的遗产够我衣食无忧。孩子,你有自己的生活,不要为此痛苦不前。”
“请让我照顾你。”珍妮重复着这一句话。
回去的路上,她对神父说:“我讨厌巴黎。”
神父只是握住她的手。
默了,问道:“你想移民澳大利亚,这话还作数吗?”
珍妮的回答是“马上走”。
炙手可热的珍珠夫人要离开巴黎的消息轰动了文学界。
夏庞蒂埃夫人第一时间杀到公寓,抬手给了珍妮一记耳光。
珍妮被打的脑子里有蜜蜂在响。
夏庞蒂埃夫人:“清醒了?”
珍妮摸了下通红的脸:“很清醒。”
“为了个……”夏庞蒂埃夫人的呵斥戛然而止,软了语气对珍妮道:“我跟赛夏先生谈好技术,也办好了转移业务(股份)的下游公司。你可是我非常看好的继承人,现在放弃像什么话?我的付出又算什么?吉纳维芙和约翰的努力又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