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神地?”夜烬不屑地挑眉,目光扫过狐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上神何必硬撑?你为护青丘,身受重创,修为早已大不如前,如今不过是强撑着架子罢了。本魔尊前来拉拢,已是给足了青丘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这话像一把尖刀,刺中了青丘的软肋。千寻谕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指节泛白。
她清楚夜烬说的是事实,可看着族人被如此侮辱,看着狐绥的脸色瞬间苍白,她只觉得一股怒火中烧,却又无能为力。
夜烬的实力无尽接近魔神,放眼三界难有敌手,她此刻上前,不过是以卵击石。
第90章 杀了吧
就在她憋得眼眶发红时,商惊秋缓缓站起身,握紧了她的手腕,指尖传来微凉的温度。
她垂眸看着千寻谕,语气是独有的温柔,与方才的淡然截然不同:“生气了?”
千寻谕狠狠点头,方才还强撑的坚强,在她沉静温柔的目光里瞬间瓦解,委屈地抿着嘴角,眼眶泛红,却依旧倔强地抬眼看向夜烬,不肯示弱。
商惊秋浅浅一笑,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动作温柔得能化开寒冰:“若是讨厌他,那便让他消失就好了。”
“哈哈哈!”夜烬闻言,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商惊秋嘲讽,“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本魔尊的实力,岂容你一个小小人族妄言?”
商惊秋微微蹙眉,抬眼看向依旧乌云密布的天空,眉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她不喜欢这般压抑的天色。
抬手轻轻一挥,没有磅礴的灵力波动,甚至没有任何异象,漫天厚重的乌云便如潮水般退去,阳光重新洒落青丘,温暖依旧。
夜烬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嘲讽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愕。
这遮天乌云是他倾注了三成魔气布下的,意在彰显实力,威慑青丘,可眼前这女子竟抬手便化解了?
这是什么通天本领?
商惊秋收回目光,看向他,语气依旧平淡:“我确实,不知天有多高。”
夜烬眨了眨眼,满心疑惑正要发问,却见商惊秋抬起纤细的指尖,缓缓对准他,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若你想知道,我赐你,化风。”
一道莹白的灵气悄然飞出,轻柔得像羽毛,毫无阻碍地钻入夜烬的额头。
他愣了愣,下意识检查周身,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当即大笑出声:“不过是些旁门左道…………”
笑声未落,他的身体忽然裂开细密的缝隙,金光从缝隙中透出。
夜烬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想要运转魔气抵抗,却发现体内力量如潮水般溃散。
不过瞬息之间,他的身形便化为无数光点,随风飘散,最终成了一阵无依的风,被青丘的春风卷着,消失在山林之间。
青丘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长老们面面相觑,狐绥望着商惊秋的背影,眼中满是震惊与探究。
千寻谕怔怔地看着身边的人,方才那举重若轻的一击,让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商惊秋的强大,远超她的想象。
商惊秋转过身,重新握住她的手,指尖依旧微凉,语气却温柔:“乌云散了,不气了好不好?”
青丘的风重新变得温柔,桃花瓣簌簌落下,可空气中的凝重却未散去。
长老们望着夜烬消失的方向,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狐绥收敛起周身灵光,缓步走到商惊秋面前,眼底的震惊已化作深深的探究。
“惊秋姑娘好神通。”狐绥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试探,“方才一招便化解魔尊的遮天术,更能轻易将接近魔神实力的他化风散去,这般能耐,绝非普通修士所有。不知姑娘师从何处,来历究竟是?”
商惊秋握着千寻谕的手未曾松开,指尖依旧带着微凉的温度,她抬眼看向狐绥,神色淡然无波:“无师无派,一介散修。”
“散修?”狐绥眉梢微挑,“可姑娘的力量纯净非凡,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沌感,不似后天修炼所得。”
“与生俱来。”
商惊秋的回答依旧简洁,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确实不知这力量从何而来,就像不知自己为何存在,为何会出现在灵剑宗山门外,被一位长老捡去短暂收留。
狐绥追问:“那姑娘的来处?总该有个落脚之地吧。”
商惊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迷茫,随即轻声道:“勉强算……灵剑宗。”
她在那里,算不上真正的弟子,只是有个暂时的去处,如今早已离开,那地方于她而言,不过是人生中一段模糊的印记。
狐绥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心中已然明了。
这姑娘不是不愿说,怕是连她自己都未必清楚真正的来处。
可越是这般来历不明、实力通天的人,越是藏着未知的风险。
她沉吟片刻,语气愈发凝重:“姑娘神通广大,自然不惧三界纷争。可寻谕不同,她虽有青丘血脉,修为却远未及你,更无你这般通天本领。”
她目光转向千寻谕,带着长辈的关切:“青丘本就因中立之姿勉强安稳,如今你得罪了魔界,又暴露了这般实力,定会引来三界侧目,那些觊觎你的、忌惮你的势力,不敢直接与你为敌,便会寻寻谕的麻烦,甚至迁怒整个青丘。”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在千寻谕心头,她下意识握紧商惊秋的手,急声道:“族长,我不怕!惊秋不会害我,青丘也不会因她出事的!”
商惊秋垂眸看向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是独有的温柔:“别怕。”
随后抬眼看向狐绥,眉头微蹙,神色依旧淡然,却带着一丝困惑:“我能护着她。”
她不懂狐绥的担忧,在她的认知里,只要自己足够强,便能挡住所有危险,怎么会让千寻谕陷入麻烦?
狐绥看着她纯粹的困惑,心中叹了口气。这姑娘实力虽强,心思却似一张白纸,只懂守护,不懂世间的复杂与阴暗。
她犹豫了许久,银发散落在肩头,带着几分沉重:“姑娘,你与寻谕相爱,可知……这违背了天道?”
“轰隆——!”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骤然炸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麻。
众人慌忙抬头,天空却依旧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乌云,方才那道惊雷,仿佛只是天道无声的警示,来得猝不及防,又悄无声息。
狐绥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无奈与担忧:“天道有常,人妖殊途,更何况你这般来历不明、实力逆天的存在,与寻谕的牵绊,本就是逆天而行。方才的惊雷,便是警示。”
她看向商惊秋,语气带着恳求:“姑娘,你若真是为寻谕好,便……自己离开吧。离开青丘,离开她,或许才能让她避开天道的反噬,避开那些因你而来的无妄之灾。”
千寻谕脸色瞬间煞白,猛地将商惊秋护在身后,眼眶泛红却语气坚定:“族长!我不准!惊秋不能走!我们在一起,没有违背什么天道!那些麻烦,我可以一起扛!”
商惊秋轻轻拉下她的身子,让她站在自己身边,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湿意,目光转向狐绥,淡然的神色中第一次多了几分认真。
“我不会离开她。”
她不懂天道,不懂反噬,只知道千寻谕是她想要一直陪着的人,这就够了。
狐绥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看着商惊秋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又想起方才的惊雷,脸色愈发凝重。
狐绥带着长老们离去后,青丘的风似乎都沉了下来,竹屋前的桃花瓣蔫蔫地搭在石阶上,没了往日的鲜活。
千寻谕牵着商惊秋的手走进屋内,指尖还在微微发颤,直到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目光,她才再也忍不住,转身扑进商惊秋怀里。
商惊秋顺势接住她,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微凉的掌心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还在怕?”
她的声音很轻,像落在湖面的羽毛,只有对着千寻谕时,才会染上这般柔软的暖意。
千寻谕将脸埋在她的衣襟里,鼻尖蹭过布料上淡淡的草木香,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我不怕天道,也不怕那些势力,我只怕……我会拖累你。”
狐绥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
商惊秋再强,也挡不住天道的反噬,挡不住三界所有觊觎的目光,而自己,除了青丘的血脉,什么都给不了她,反而会成为她的软肋。
商惊秋低头,看着怀中人颤抖的肩头,指尖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水,语气依旧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不是拖累。”
她活了不知多久,记忆里只有无边的空旷与平静,直到遇见千寻谕,青丘的桃花、溪边的笑语、相拥时的温度,才让她懂得“牵挂”是什么滋味。
“我想陪着你,不是一时兴起,是我唯一想要的事。”
“可天道不允许,三界也不会容我们!”千寻谕抬起头,眼眶通红,却倔强地望着她,“夜烬虽死,魔界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些忌惮你的势力,他们会来青丘,会对付我,会用我来要挟你……我不想让你因为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