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向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身影在路灯下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晚风轻柔第吹过。走了一小段,陶念斟酌着开口:“你为什么……突然决定买房子?”
林知韫的脚步节奏未变,目光望着前方被灯火点亮的街道,声音平静而沉稳:“不是突然,这件事,我考虑很久了。”她微微停顿,“陶念,我年纪不小了。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再去为一段不确定的未来,一次次地押上全部,却看不到一个明确的落点了。”
出了地铁,很快便走到了陶念租住的公寓楼下。林知韫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停车场:“我的车停在那里,送你到这,我就先走了。”
眼看她真的要转身,一股不舍骤然涌上陶念心头。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带着一丝急切:“那个……你要不要上楼去看看来宝和它的小猫?它们长大了不少。你再不常去看看,它们可能……都快不认识你了。”
嗯,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林知韫随她上了楼。
打开门,一阵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她初到锦城,就是在这里和陶念一起布置出第一个“家”,她们曾窝在沙发上畅想未来,那份对彼此的笃定仿佛能抵御一切风雨;可同样是在这里,陶念也用最决绝的方式,为她们之间画上了句号。
林知韫沉默地换上那双属于她的拖鞋,径直走向角落的猫窝。
三只小猫闻声抬头,确实长大了不少,不再是当初巴掌大的小团子,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旧识。
“给它们取名字了吗?”林知韫蹲下身,轻声问道。
“这只狸花叫小花,那只黑白花的叫小牛。”陶念指着它们介绍。
林知韫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回头看了陶念一眼:“这名字……是刚想出来的吧?”
陶念没有否认,只是抿嘴笑了笑。
两人在客厅坐了片刻,聊了几句闲话。
末了,林知韫起身告辞。陶念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到楼下。”
林知韫换好鞋,却没有立刻走出去。她站在玄关,转过身,目光静静地落在陶念脸上,“舍不得我走?”
陶念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攥住了林知韫的衣袖一角。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轻声反问:“可以吗?”
林知韫摇了摇头,动作很轻,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陶念的眼睛。
那眼神里有无奈,有克制,还有一丝陶念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陶念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攥得更紧了些。
林知韫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倔强的神情,叹了口气。她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声,几乎是贴着陶念的耳畔问:“是想吻我吗?”
陶念仰起脸,眼中蓄积的泪水终于滑落,她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
林知韫低下头,温热的唇轻轻覆了上来。
它理智、温柔、带着清晰的边界感,没有任何失控的掠夺,只有珍而重之的触碰。
那个吻,一触即分,浅尝辄止。
可恰恰是这份克制,比任何深入的缠绵都更让人心旌摇曳。
陶念只觉得心软成了一滩春水,四肢百骸都涌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身体深处传来清晰的悸动。
林知韫稍稍退开,抬手用指腹极轻地擦去她颊边的泪痕,声音低低地说:“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林知韫是故意的。
她在用这种游刃有余的方式撩拨自己,也带着点幼稚的“报复”。
或者,她自己也对这段重新开始的关系心存忐忑,所以才选择这样一步步地试探,循序渐进地重建亲密。
但无论出于哪种原因,生杀予夺也好,予取予求也罢,陶念都心甘情愿。
电梯缓缓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们两人。
林知韫忽然开口,目光平静地看向陶念:“想拥抱,想接吻,想让我留下过夜,或者有任何身体上的需求,你都可以直接说出来。”她顿了顿,语气认真了几分,“不要因为当初是你提的分手,就永远怀着愧疚,连最基本的渴望都不敢表达。”
原来,她所有那些欲言又止的试探,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甚至眼底深处藏不住的渴望与退缩,都没能逃过林知韫的眼睛。
陶念的心尖微微颤抖起来。
曾经失去过林知韫一次,那种刻骨铭心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尝第二遍了。
能够像现在这样,见面,一起吃顿饭,或者仅仅是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着猫咪在脚边嬉闹,感受着彼此安稳的呼吸,对她而言,已经是超出预期的恩赐,是好到让她夜里醒来都需确认几遍是否真实的馈赠。
她不敢流露更多,不敢索取更甚。
能重新站回这个人的身边,已是万幸,她哪里还敢奢望更多?
电梯平稳地抵达一楼。金属门无声滑开,外面大厅的灯光流泻了进来。
林知韫没有立刻迈步,她侧过头,目光沉静地落在陶念脸上,似乎在等待一个确切的答案。
陶念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最终还是遵从了内心最真实的渴望,轻声却清晰地说:“我想你留下。”
林知韫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柔和的光。她没有再多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她们重新回到那间装满回忆的旧公寓,灯光再次亮起,空气里的氛围已与方才在楼下时截然不同。
陶念关上门,转身看向仍站在玄关处的林知韫,语气努力维持着自然:“洗漱用品都在浴室柜左边第一个抽屉,是新的。毛巾挂在右边。”她顿了顿,目光微微游移了一下,才继续道,“睡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穿我的。”
说着,她走向衣柜,取出了一件睡衣。
那是一条真丝材质的睡裙,设计简约,剪裁却透着不经意的柔美与恰到好处的性感。
林知韫的目光落在睡裙上,微微一怔,随即唇角轻轻扬起一个了然的弧度,语气里带着一丝促狭:“以前……好像没见你买过这种风格的睡衣?”
陶念的耳尖瞬间染上一抹薄红,热度迅速蔓延到脸颊。
这件睡裙,是她一次独自逛街时,鬼使神差买下的。
当时看到它的第一眼,脑海里浮现的便是林知韫穿上它的模样。
尺码,她也是下意识地按照林知韫的尺寸挑选的。
她想念的何止是一件睡裙包裹的躯体。她渴望的是林知韫肌肤下汩汩流动的脉搏,是她们相拥时彼此共振的心跳,是那声线里特有的温柔和沙哑,和微微扬起的眉梢。
她垂下眼,没有回答,只是将睡裙轻轻递了过去。
林知韫接过那件真丝睡裙,轻轻搭在臂弯,转身走向浴室。
水声响起时,陶念站在客厅中央,心跳如擂鼓。她听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的羞赧,更听见某种期待在胸腔里疯狂滋长。
林知韫穿着那件恰到好处的睡裙走出浴室,性感的衣料将她的曲线包裹了起来。
她停在卧室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裙摆,忽然轻声问:“当初买它的时候,是想象过这样的夜晚吗?”
“不止夜晚。”陶念终于鼓起勇气望进那双深邃的眼睛,“还想象过清晨醒来时,它滑落肩头的模样。”
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温热。
林知韫走近两步,洗发水的清香淡淡萦绕过来。她伸手轻触陶念发烫的耳垂,叹息般低语:“那你要不要……亲自验证一下想象是否准确?”
还是有点大了,林知韫比印象中又瘦了了好多。
陶念心里涌起了一阵难过。她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她把脸埋在林知韫的颈窝,久久没有松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哽咽的声音开口,话语断断续续:“你瘦了好多……是不是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饭?晚上睡得好吗?还会不会做噩梦?”
不等林知韫回答,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声音颤抖着:“对不起……是我错了……你生气是应该的。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别这样什么都不说。你越是对我好,我心里就越难受……”
林知韫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回抱住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没有在生气。”良久,林知韫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我只是在等你。等你不再因为愧疚而小心翼翼,等你重新学会理直气壮地要我留下来。”
她稍稍退开一些,捧起陶念泪痕斑驳的脸:“现在,你愿意验证那个想象了吗?不是出于补偿,而是因为你想。”
床头灯的光线为房间蒙上一层暖昧的暖黄。衣物不知何时已凌乱地散落在地,林知韫将陶念轻轻压进柔软的床垫,温热的吻从她的唇瓣流连至颈侧,留下细密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和逐渐升腾的体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