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越千仞语气几乎压不住翻涌的情绪。
他第一时间就跑会昭阳殿,现在才想起来,他自己是来惯了,但寻常臣子会面,哪里会跑到褚照起居的寝宫来。
他真是糊涂了……
不过,心里甚至忍不住冒出个念头,也幸亏不是在昭阳殿。
他不知为何会这样想,如同从孟骁口中得知褚照今日与他会面时,那微妙的不爽此刻又从心头冒了出来。
一旁另一个机灵的宫女连忙开口:“殿下,圣上方才摆驾前往澄心阁了。”
越千仞回过神,颔首应了声,又一挥衣袖,匆促转身。
尽管已是寒冬时节,宫内的植被褪了苍翠的颜色,覆着雪显得萧索。但走过回廊与凉亭,都还挂着万寿节的灯笼,一抹抹的鲜红在这宫中,都显得格外明艳。
越千仞无暇顾及周围的场景,他走得急切,袖子都在猎猎作响,往来的宫人见到他的身影,无不是噤声低头避让,只觉得凛王今日比往常要肃杀几分。
他心里却没多肃杀。
走去澄心阁的路上,他只是忍不住反复地想。
他为何如此紧张?着急地想见褚照,他想同褚照说什么?若是……若是褚照伤了心,不想见他,该怎么办?
可每个问题似乎都找不到一个精确的答案,就这样一团毛线地混在脑海中。
直到踏进澄心阁的时候,他还思绪混乱着。
但一进到书房,越过怔愣住来不及拦截他的侍从与宫人,径直走到对坐于茶案前的褚照与孟骁面前,越千仞的视线一低,直直落到案上成双摆放的酒杯。
那酒杯竟然与那夜,褚照骗着他喝酒时,用的是相同的款式。
越千仞的眸色陡然一沉。
书房里两人都被吓一跳,褚照有些呆滞:“叔父?!你、你怎么过来了……”
才刚与越千仞分别不久的孟骁倒是眼前一亮,站起身问:“凛王殿下也要来喝一杯吗?”
越千仞一把从孟骁手边将他的酒杯夺走,沉声吩咐身后的侍从:“孟小将军不胜酒力,这就醉了。尔等快扶孟小将军回府歇息,免得御前失仪。”
孟小将军:“?”
不是,他那杯盏里倒的也是杏仁露,他滴酒未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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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应该也是早上更新[可怜]
第52章 我想与照儿做夫妻
孟小将军呆愣着被“搀扶”下去后, 澄心阁内只剩下褚照和越千仞两人。
褚照有些不明所以,甚至还替孟骁解释:“孟将军没饮酒,他听到我说不喝酒, 也说不喝了。”
越千仞牢牢地盯着他看,明明听着褚照在说话, 却好似没有入耳一样,只瞧着他嘴唇上下翕动时,唇珠上还有残留的杏仁露, 嫣红的唇色上尤为明显, 也格外刺眼。
他下意识地拿出手帕, 俯身靠近, 手指隔着柔软的手帕贴了上去,轻拭而过后, 饱满而红润的嘴唇还轻颤了下。
靠近了才发现, 褚照的眼角还有泛红的痕迹,甚至眼睑微微红肿,像是先前哭过了一场。
旁人不一定能发觉, 可他多了解褚照,甚至能瞧出他定当靠着湿毛巾敷过, 竭力做了掩饰。
此时那双杏眼闪过讶异, 意识到越千仞在替他擦嘴, 又有些羞赧地避开他的视线, 脸上浮出薄红。
越千仞看着褚照与平常无异的反应, 心一缓, 正想说话。
但褚照猛地回过神来——叔父早就知道他的感情了,偏偏自己还这么不争气,叔父靠近过来就心跳一乱, 在叔父眼中,是不是很滑稽?
这念头一升上来,他便有些慌乱,羞怯的神色转为惴惴不安,下意识地偏过头,整个人想要往后退。
越千仞攥住手帕,一把按住褚照的手臂握紧,褚照后背贴紧着椅背,本就避无可避,他还俯身靠得更近,周身裹挟着寒风中疾步走来的冷意,直直把褚照笼罩住。
褚照躲闪的反应太过明显,越千仞心头一急,忍不住问:“照儿是不是在埋怨我?”
褚照被按住动弹不得,只能怔愣地看着他,没回过神来,自然也没听懂越千仞这句话。
越千仞却再按捺不住了,压在心头的情绪从进宫前盘旋着,他明明说不清自己想要什么,却在这一刻清楚自己最不想见到的是什么。
——褚照果然躲着他,是不是想远离他,甚至与旁人照常地把酒言欢,还偏偏摆出的是那夜他用过的酒杯。
他无法另做他想,径直追问:“为何要请孟骁喝酒?”
褚照迟迟反应不过来。
叔父一进门就赶走孟将军,是孟将军有什么问题,还是叔父误会了什么?
他也听不懂越千仞这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强硬的质问,也听不出任何弦外之音,只能重复强调:“孟将军没喝酒。”
但越千仞看着那酒杯便觉得碍眼,甚至明明理智时不会冒出的念头,偏偏此时此刻不顾一切地占据心头,逼得他心里全泛着酸意,冲掉理智。
“你莫不是想给孟骁也下同样的药吧?”
他咬牙切齿地问,全失了平日的冷静。
褚照本是听不懂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但偏偏今早才与冯太医说过,自己脑子里都忍不住想着那件事,瞬间奇异地对上了脑回路。
瞧着越千仞逼近了只盯着他的锐利眼神,他当即浑身一僵,明白了过来。
冯太医果然不可靠,定然告诉叔父了!
——叔父全都知道了!
他脑子乱哄哄的,本就哭过一场后强忍住,此时羞耻又难堪的心绪又重新涌了上来。
叔父果然对他没那样的感情,甚至……甚至觉得他还会对别人也做那样的事情。这远比他上午所想的还令他难受,在越千仞的视线下,自己犹如被剥得干净,无所遁形。
褚照下意识地挣脱,呼吸也急促些,连声否认:“不、不是!”
越千仞见他想挣扎开,心头又酸又痛,一伸手将茶案上碍手的东西全都扫开。
“哗啦——”
碍眼的酒杯终于被掀翻到地上,褚照余光还没扫到,就被抵得更近的身影牢牢遮挡。
“你还想躲着我是吗?”越千仞整个人几乎完全压了上去,若不是隔着衣物抵上隆起的孕肚,他差点理智尽失。
尽管如此,他也几乎把褚照困在自己臂弯之间,逼得他无处可逃。
褚照手臂试图往上一抬,就被他握紧按住,哪怕克制着力道,也足以让褚照无法动弹。
越千仞深呼吸,明明风度全失,眼里皆是急切,他还能强装镇定地说:“你就算想找别的男人,孟骁也不合适。他过些日子就要回苍玄关,根本顾不上你。”
像是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出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理由,他是为褚照着想,而不是……而不是出于自己见不得人的、阴霾的私欲。
褚照被他抓得手臂发痛,昏头涨脑地被如此贴近,心跳都在不受控地加快。
可他又将叔父的话听得清楚——如此恶劣地揣测他,同他说的这些话……好像他真的想找别人一样,把他当做什么样的人了!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气急败坏之下只能用力地抬脚去踹越千仞,泪水也压抑不住地蓄满了眼眶。
“哪有什么别的男人!我只是喜欢叔父,叔父讨厌我,也没必要这样污蔑我,我、我不再喜欢你就是了!”
他说得呜咽,悲伤又难受,泪水一下子滑落,顺着脸颊直掉。
越千仞夹住他乱踹的腿,像把猎物彻底压制住、困于自己怀中,动作强硬而专制。
他咬牙切齿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回答褚照:“不准。”
他几乎从来不这么和褚照说话,即便是褚照调皮犯错,他也做着年长者的风度和姿态,想着用更妥帖更温和的方式教育。
但他现在并不想着该如何教导,不是想着怎样做才对褚照好,而是……
他不愿意,他不准许。
明明自私又阴暗,但他隐忍得太久,连自己都从未直视过心头真正的念想,直到这一刻才如此清晰地展现出来。
但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越千仞低下头,像是这样躲避开褚照的眼神,可以不因他眼神里抗拒躲避而心软。
他亲上褚照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咬住那过于饱满红润,而总是时时刻刻在引诱他的鲜美果实,轻慢却动作坚定地研磨着,低声说:“叔父不讨厌你,叔父心悦你,照儿不许喜欢别人。”
褚照愣愣地还在掉眼泪,整个人一时间都懵了,像是听清了,又好像根本没听清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