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蒋铰明讲话没有大声,也时刻记住不能对老婆说重话,只是语气冷淡了一点点,但偶们空湘习惯了老公平时那么宠她,稍微冷淡那么一点点就会觉得蒋铰明在凶她哈哈哈哈哈。
第53章
蒋铰明听到她冰冷的声音愣了愣, 跟她那双冷淡的眼睛对视几秒,随后想去牵她,但被梁空湘抬手迅速躲开。她将头扭过去,不愿看到他的脸。
“……吃饭。”蒋铰明盯着她后脑勺, 声音轻下来, 但她没应。静了会儿,他抬手拿筷子夹菜放进碗里。
轻微的筷子碰筷子声落在梁空湘耳侧, 墙面隐隐约约糊着蒋铰明的影子, 他低头专注地拿筷子在盘子里戳弄着什么,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将筷子搁在一边, 站起来了。
梁空湘忽然感到手腕一松, 那股一直紧攥着他的手撤走了力道。
蒋铰明松开了她,随后一道声音落在她头顶,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吃饭, 我就回房间。”
他这是妥协了么……不太像他的作风。
墙面上那团黑影动了动,梁空湘正要回头, 刺啦一声, 椅子被蒋铰明拉开,他似乎真的往房间走了。
隔了一会儿,梁空湘才将头转回来。她揉按发酸的脖子, 视线扫到一堆被挑出来的葱花蒜末时, 手指一顿。
哎。她将脸埋进手心,手背贴着冰凉的桌面趴着, 长叹口气。
为什么又这样了。
她将手掌往下挪了一些, 陶瓷碗胖白的身体正对着她眼睛,距离太近,失焦了。
吃么。他已经往后退了一步, 她也不是不能给一点台阶。
梁空湘缓缓坐直身体,捏着筷子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也不知道蒋铰明在房间里做什么。她的视线落在热腾腾的饭菜上,逐渐失焦,只能看到糊成一团不甚清晰的色块,最终还是选择不去喊他。
随意吃了几口,梁空湘在桌前坐了会儿,手表的短针走到了八,蒋铰明依旧待在房间里没动静。她偏头看了眼被蒋铰明踢到沙发边的行李箱,起身去将拉杆竖起来。
刚换好鞋走了两步,昏暗的廊道突然发出咔哒一声响。
梁空湘站在玄关顿了顿,仍然没回头,装作没听到,手碰上冰凉的门把手,身后的人便开口了。
“去哪儿啊老婆?”蒋铰明不知是凑巧还是听了许久,再梁空湘正要走时开了门,抱着胳膊靠在门框边,随后走过去。
随着蒋铰明的脚步声响起,某种铁制器具的声音似乎也隐隐约约响起来。梁空湘皱了皱眉,回头,从蒋铰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缓缓往下看。
他手上有一副粉色的手铐,正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无意识绕着。
“什么意思?”梁空湘将行李箱转过来,竖在自己身前,隔开蒋铰明靠近的步伐,“想锁我?”
“嗯。”他大拇指按住扣合,一脸坦荡地点头承认。
梁空湘忽然觉得好笑。她实在不知道蒋铰明都在想什么,像这种情.趣.手铐,对她根本没用,为什么他会觉得,只要把她锁在他身边,就能得到安全感?他难道更不在意心和心的距离么?
“犯法的,知道么?”她松开行李箱。
他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明显在说“那你报警抓我吧”,让梁空湘感到无可奈何。她干脆伸手,露出细白的两节手腕,朝他抬了抬下巴:“好,铐吧,”
“如果能让你有安全感,可以试试。”
蒋铰明原本往前迈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仍然抓着她手腕扣住,揽着她腰往房间里带。
一进房间,蒋铰明便牵着她坐在床上。他站在床边低头注视了她几秒,“睡觉。”
“怎么睡?”梁空湘抬了抬被铐住的双手,故意展现出不方便的样子。
蒋铰明在她身前蹲下来,一只手握住她脚踝,另一只手按住鞋子后跟往下褪。
从梁空湘的视角,只能看见他宽阔的肩头,后脖子、脑勺。他动作突然停下来了,手还按在她脚踝上。
“我不跟你冷战,”蒋铰明突然说,他利落地把另一只鞋也脱了,提在手上站起来,低头望着她,可怜得理直气壮:“你别冷暴力我。”
“这也算冷暴力么?”梁空湘淡淡问,抬手将粉色手铐亮出来,“那这算什么?非.法.囚.禁?”
他又不吭声了,把鞋子拿到门外去,外套挂起来,随后掀开另一侧被子坐上来,长臂一伸,揽住她肩膀抱着她倒在枕头上,从她身后拥着她,脸埋在她后脖子那处。
梁空湘整个身子被他双手双脚缠住,动弹不得,尤其是手腕,平放在床垫上硌着手腕,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圈被卡得泛红了。她闭上眼睛。
“为什么叹气?”蒋铰明忽然问。他声音很小,似乎不确定那一声叹息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他惊弓之鸟的幻想。仿佛梁空湘没听到他的发问,事情的走向就不会越来越糟。
梁空湘最终没说话,也没睁开眼。不知是不是太累,或是周身裹满熟悉的味道,只觉得还在思考如何应对蒋铰明,思绪便越飘越远直到大脑变成空白。
后半夜,她迷糊间感到眼皮蒙了一层昏黄色,接着手腕处一凉,有什么冰黏的东西沾上一圈手腕,沿着那层刺痛打转,躁动的痛觉神经从跳动缓缓转为平静。
隔天上午,窗外有阳光飘进来,照在相拥而眠的两具身体上。
梁空湘被抱得很紧,她一动,蒋铰明便醒了。
他睡得翘起一撮头发,从后面看像缺了一角的牛魔王,半撑着身子探过去扫了眼梁空湘的脸色,确定她没有皱眉,随后问:“醒了?想吃早饭么?”
梁空湘背对着蒋铰明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落到她腰间,她坐了两秒,似乎从刚睡醒的状态中剥离出来,随后赤着脚踩到地上往洗手间走。
“你……”蒋铰明立刻下床,拉住她手臂,将她横抱而起。
梁空湘膝盖一弯,落进了蒋铰明怀里,她视线平直地望着蒋铰明的喉结,没跟他对视,直到被蒋铰明放在床上,他蹲在她面前仰着头强硬地占据她的视线。
“没有拖鞋不知道喊我一声?”蒋铰明叹了口气,“你坐在这里等我,别下床。”
他说完便去取梁空湘在这里常穿的那双拖鞋进来,给她套上,“别冷暴力我,梁空湘,你骂我也好,但能不能理理我?嗯?”
“你不累么?”梁空湘看着他发顶,“跟我在一起,不累么?如果你找一个能时刻给你安全感的人谈恋爱,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
“我不爱听这种话,”蒋铰明看着她,也冷着脸:“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不要任何人,我只要你。”
梁空湘跟他坚定执着的眼神对视几秒,错开视线站起来往卫生间走,“那你应该学学怎么能让我们不再重蹈覆辙。”
蒋铰明紧跟在她身后,“我在学,但你不能抛弃我。”
梁空湘原本想抬高手腕摆在他眼前,问他这就是所谓的学习么,但低头一扫,那副手铐早就被换成软毛制的了。难怪早上也没有刺痛感了。她最终还是没提这件事。
“出去,我要洗漱。”梁空湘扶上门。
“不出去,”蒋铰明侧身从她手和门缝里弯腰钻进来,站在她身后,从镜子里看她:“洗吧。”
“上厕所你也跟着么?”
“嗯,”蒋铰明十分不要脸地淡定点头:“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碰过?吃也吃过,不能看么?”
梁空湘无奈地闭上嘴,不打算和他在聊这方面的事,多说无益,还搬石砸脚。
她刚一抬手,蒋铰明便抢先一步拿走牙膏和牙刷帮她挤好,递给她,水也接好放进她手心,等她要洗脸时,洗脸巾也准备好了。
“……有功夫做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我到底在气什么,”梁空湘擦干净脸,将洗脸巾丢进脚边的垃圾桶,回头靠在洗手台上看着他:“想明白了再和我说话。”
“没想明白不能和你说话么?”
梁空湘看了他一眼,走出了卫生间。
这意思是——当然。
可蒋铰明哪里受得了梁空湘不搭理他,只要梁空湘肯开口,无论是打是骂,他都十分愿意承受。
他不允许梁空湘冷暴力他,改道而行,话多到仿佛在对梁空湘进行热暴力。
一上午,蒋铰明不是在做美食就是说些废话逗她开口。好几次,梁空湘都已经忍无可忍地红着脸捂耳朵,可却一直不肯开口再搭理他。
“宝贝,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理理我,嗯?”蒋铰明蹲在她膝盖前,下巴搭在她膝盖上,整个人像巨犬将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形状,双手抬起来捧着她脸,“我向你道歉,或者向那个老男——神,老男神项杭发正式邮件道歉。”
怕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梁空湘推了推他搭在自己膝盖上的脸,“不用。”
“终于理我了啊。”还是因为提到了项杭那个老东西。蒋铰明知道这招有用,可它真的奏效,心里又瞬间不爽了,见梁空湘推开自己脸,他短暂地偏过头后又挪到她大腿上。“别推开我。”
“你今天真的很烦人,”梁空湘叹了口气,苦恼:“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说了,无师自通。”他似乎还用了十分骄傲的口吻。
“建议你找一个师傅学学。”梁空湘招架不住他的攻势,想找陈韵打个电话来催她去工作。
“不要,我只要你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蒋铰明一眼将她看穿,“你最近几天都放假。”
“所以呢?”梁空湘又抬手,将那个不堪入目的玩具手铐抬起来,“我这几天都得被你铐着么?”
“等你不想走的时候才能解开。”蒋铰明说完,看了她一会儿,“现在还想走么?”
“想。”梁空湘的回答几乎毫不犹豫。
得。蒋铰明想,真是多余问一嘴,给自己找罪受。
他怕给梁空湘闷坏了,带她去了放映室,挑了部她喜欢的电影后,走到阳台给张秉杰打了个电话。
他社交圈很广,但交好的朋友一直都是那几个——张三李四赵五钱六……现在跟张三一块儿工作,关系更近,能谈感情方面的事情的人也就只有张三了。
他拨电话过去,嘟了几声后,有人接听了。
“喂?”张三应该是在饭桌上,说话时有吞咽液体的声音:“铰明啊,怎么了?”
“来一趟我家——”
“好啊。”
蒋铰明把话说完:“楼下的咖啡厅。”
张秉杰:“……我去你的。”他喝了口水,“怎么着,大白天的,搞金屋藏娇那一套呢?”
“嗯。”
张秉杰:“……”
“行吧。”
挂了电话,蒋铰明坐在阳台上失神,桌上摆了一本梁空湘昨天没看完的书,书封被她摘了,不知放在了哪里,眼前只有纯白的封面。
他手指在合起来的书页上戳了戳,不小心戳到了尖锐的书签,索性拿过来翻翻。
这一翻便愣住了。
有一大段话被梁空湘用红笔划线标注起来了。
“我把我整个的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这句话再次用了另一种标记符号圈出来,边上画了一个狗的简笔画,打了箭头,写着“我是大坏蛋蒋铰明”几个字。
梁空湘又在简笔画边上写了一小串文字。
这段或许不可能有人问津的话摆在太阳底下,阳光穿过两幢高楼间射进透明半身玻璃,穿过挨挨挤挤的绿叶盆栽,细碎地照到白纸黑字上,金光和黑影在打印纸上游移,将黑字周围浮动的红色记号衬托得像在海上浮浮沉沉,仿佛一瞬翻涌一瞬平静。
像蒋铰明此时在阅读这句话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