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沂舟揉了揉他的脑袋,半蹲下来额头贴合上去试了试温度。
“好像没发烧图图。”程沂舟说。
余图哑口无言,满心满意只有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程沂舟,两个人距离近到眼睫毛都根根分明。
“哦......哦。”他结结巴巴的,表情也很呆,全被程沂舟看去了。
可爱。
程沂舟想。他略微思索一番,移开额头。就在余图以为他要去洗澡时,程沂舟突然往上了些,嘴唇轻轻贴了贴余图的额头。
“等我一会,我去洗澡。”程沂舟又揉了一把余图的后脑勺,起身拿着衣服离开了。
留下余图一个人躺在床上,瞪大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刚才程沂舟干嘛了?
亲我的额头了。
亲我的额头了??!!
情窦初开的小朋友啪的一声捂住嘴,这一下太用力了,甚至能听到巴掌拍上脸颊时清脆的响声。
啊,暗恋对象突然亲我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26章 发烧
这头程沂舟进了浴室,靠在门板上半天,然后无奈地用脑袋撞了两下墙。
我的天啊,我居然鬼迷心窍地亲他额头......
程沂舟在心里痛苦地呻吟。
可是,刚才两个人额头贴着额头,他俯视着余图的眼睛,小朋友的睫毛颤啊颤,就连上眼皮都在颤抖,神情乖的不象话。程沂舟一看就有些上头,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烟消云散,在心里自我克制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偷了个香。
也不知道一会儿出去余图会怎么看他。
自从他明白心意以来,程沂舟想了很多。
余图无疑是最普通的那种男高中生,有些莽撞,有些傲气,还有点直男。但是他又有点不一样,可能长期一个人生活的经历让他对外界特别敏感,心细却心直口快。半年观察下来,程沂舟觉得还算了解余图这个小孩。
他在怀疑......
余图是不是跟他一样,抱着同样的心情呢?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程沂舟怕他会憋不住直接冲出去告白。他挠了挠脸颊,决定还是先去洗澡吧。
余图这么晚了二话不说来自己学校找自己,应该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会儿还得好好问问,帮小朋友疏解一下郁结,这个时间点心情有起有伏,都是很正常的。
我是监护人嘛。
这么想着,程沂舟先去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安静极了。
程沂舟皱了皱眉,难道这个点就睡了?
他穿过走廊来到卧室,卧室的门半掩着,他先是敲了敲门,喊了声“图图”,没有人回答他,程沂舟舔了下嘴唇,轻轻推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的灯还没关。余图盖着他刚才给他拿的空调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往上一直盖过头顶。
虽然开着空调,但是怕他感冒,所以程沂舟开的温度不低,余图也不是怕冷的人,前段时间才开春就想吃雪糕。
程沂舟走上前去,弯腰蹲在床边,轻轻拍了拍被子底下的余图:“图图?”
被子里面的人蠕动了两下,从上面冒出一个凌乱的小脑袋。余图脸颊泛红,眼睛也是红的,头发在被子里闷出了些汗,看着整个人都热烘烘的。他就这么盯着程沂舟,眼神十分脆弱,开口时嗓子都是哑的:“哥哥......”
程沂舟动作一顿,贴上手背试了一下温度,一声轻啧:“还是烧起来了,等我一会。”
说完他要去拿温度计,还没走出去两步,睡衣下摆就被余图捉住。他回头,烧得迷迷糊糊的小孩儿眼神迷蒙地望着他说:“你不要走。”
啊,真的没辙。
程沂舟又蹲下来,帮余图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好,抚了抚他的脸蛋:“我去拿温度计和药,图图等我一会好不好?”
余图眨了眨眼睛,没有着急答应或是拒绝,而是反问:“不好会怎么样?”
“不好......”程沂舟叹了口气,手下力道加重,“怎么这么会叫我心疼呢。”
余图垂下眼睫,表情很不高兴,明晃晃地写着“哄我”,嘴上还要故作大度:“那你去吧,我等等你好了。”
“很快的,你闭上眼睛,再睁开我就回来了。”程沂舟说。
余图听话地闭上眼睛。为了显示自己是个懂事体贴的小孩,他还特意等了一会儿。可卧室门口一直没有脚步声传来,余图等的心急,脑子又烧得昏涨,便偷偷睁开眼睛,眼珠上下转了一圈。
恰好就在此时,程沂舟出现在门口,余图又赶紧把眼睛闭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余图有些紧张,眼皮都在不安地颤抖。他能感觉到程沂舟站在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随着东西碰撞桌面发出的一声轻响,余图感觉到程沂舟低头,气息扫过他的耳垂,轻声道:“可以睁眼啦。”
余图嘴角禁不住勾起笑意。他依言睁开眼睛,入目就是程沂舟的脸,后者担忧地望着他,眼底全是焦急。
“把胳膊伸出来,乖。”
生病了的余图好像突然变成了小朋友,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程沂舟一字一句地下指令。让伸胳膊就伸出来,抬起来就抬起来。腋下被塞上了温度计,程沂舟又测了测他的温度:“希望捂一晚上能降温,一会儿把药吃了。”
“哦。”
程沂舟挑眉:“怎么这么爽快?”
余图诚实道:“怕我太闹腾了,你不高兴了。”
程沂舟干脆利落:“不会。”
余图又“哦”,然后把自己往被子里藏了藏,把通红的脸全部遮起来。
不对啊,我现在是病号,病号脸红一点怎么了。
哎呀,可是就是很羞耻啊。
“身子这么虚,淋了点雨就感冒发烧。”程沂舟坐在床边,“我这段时间忙,你都吃的什么?”
“我吃的挺好的啊。”余图眼神游移。
程沂舟默默地看着他,不愿在这个时候教训人,只能自己叹了口气,轻拍拍被子卷:“图图啊......”
“你生气了吗?”余图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的,”程沂舟淡淡地道,“只是有点自责。”
“说好了要照顾你,但还是没能做到。”
房间里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程沂舟情绪不明,余图则完全是因为心态爆炸。
这也太超过了......
余图大脑已经烧成了浆糊。
就在他CPU过载即将关机的时候,程沂舟突然问:“今天为什么突然跑过来?”
余图一下子被问住了。
见到程沂舟太开心了,就算生病了也不难过,这让余图差不多把这几天的不高兴都给忘了。
现在他是爽快了,换成程沂舟因为最近没时间照顾他而自责。余图有些于心不忍,便坦诚相告:“都怪你。”
莫名被扣了一口大锅的程沂舟:“?”
余图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生病发烧的大脑让他现在想问题都跟以前不一样,有什么事儿都想往程沂舟身上推,反正对方也不会怪他,便继续说:“我最近就是,就是心态不太好嘛,反正就是怪你。”
他把话在心里翻来覆去滚了好几遍,才下定决心,伸出手拉着程沂舟的,小声说:“我太想和你上同一个大学了,可是你好厉害,你高考怎么考的啊,我根本就学不好嘛,那个导数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导,化学式也配不平,物理还分析不出来力都有哪几个......上星期的英语居然错了四个。”
总之就是哪哪都不顺啦。
余图说着说着又给自己说难受了。
如果头上有朵小花的话,那么它现在应该已经蔫吧的不行了。
十八岁的男孩,现在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身上全是自己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眨着双狗狗眼黏黏糊糊地撒娇。
程沂舟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手长在哪。
回过神来听余图的话,虽然这指控很可爱,但是程沂舟还有皱起了眉头。余图浑身没有力气坐不起来,那就换程沂舟主动贴上去,轻轻靠在余图身上,手肘在余图脑袋两侧撑着,脸靠的好近。他就用这个暧昧至极的姿势对余图忏悔:“对不起,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以后要多多哄哄你。”
哄。
程沂舟的头发长,有几缕扎进了余图的眼睛里,引得他眨了眨眼。
这个有些霸道和上位者意义的词骤然闯进耳朵,不同于哥哥对弟弟的关心照顾,而是带了些别的色彩。
余图望着程沂舟。
他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心中有话喷薄着想要宣泄于口,余图从新年憋到现在,程沂舟还动不动就撩撩撩,他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
“哥......”
他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
在程沂舟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程沂舟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嗯”,声音低得余图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出声。
